读《围城》记

读《围城》,乐之,记所乐也。


随你怎样把作品奉献给人,作品总是作者自己的。大不了一本书,还不值得这样精巧地不老实,因此罢了。

那时候苏小姐把自己的爱情看得太名贵了,不肯随便施与。现在呢,宛如做了好衣服,舍不得穿,锁在箱子里,过一两年忽然发现这衣服的样子和花色都不时髦了,有些自怅自悔。

好像一切没恋爱过的男人,方鸿渐把“爱”字看得太尊贵和严重,不肯随便应用女人身上;

仿佛听了鸿渐最后的一句,处女的耳朵已经当众失去贞操;

以后飞机接连光顾,大有绝世佳人一顾倾城,再顾倾国的风度。

他最擅长用外国话演说,响亮流利的美国话像天心里转滚的雷,擦了油,打上蜡,一滑就是半个上空。不过,演讲是站在台上,居高临下的;求婚是矮着半身子,仰面恳请的。苏小姐不是听众,赵辛楣有本领使不出来。

他所说的“让她三分”,不是“三分流水七分尘”的“三分”,而是“天下只有三分月色”的“三分”。

旅行是最劳顿,最麻烦,叫人本相毕现的时候。经过长期苦旅行而彼此不讨厌的人,才可以结交作朋友——且慢,你听我说——结婚以后的蜜月旅行是次序颠倒的,应该先同旅行一个月,一个月舟车仆仆以后,双方还没有彼此看破,彼此厌恶,还没有吵嘴翻脸,还要维持原来的婚约,这种夫妇保证不会离婚。

脚步就像践踏在这些睡人的梦上

他那时候没有原子弹可讲,只可以呼唤几声相对论,害得隔了大海洋的爱因斯坦右耳朵发烧,连打喷嚏。

年龄是个自然历程里不能超越的事实,就像饮食男女,像死亡。

拥挤里的孤寂,热闹里的凄凉

廉耻并不廉,许多人维持它不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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